五月的云州,春意盎然,放眼望去,繁花盛开,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。

    云州下辖的云安县盛产茶叶,一大早,山下的茶农们就戴着帽子,背着箩筐上了茶山。

    茶田紧凑,有那人多的人家几乎全家齐上阵,年老的手上功夫利索,年幼的稚童头回来,睁大了眼睛再三确认才敢摘下嫩绿的叶子。叫路过的茶农瞧见了,不禁大声笑道:“林老汉,你家松郎不比你糙,是个细致的娃娃,瞧这小心的样子,也不知是学了谁。”

    林老汉揉一把孙子的头,满是褶子的脸扬起淳朴的笑:“他爹不是个慢性子,该是随他娘。他三叔,你这是往哪儿去啊。”

    被叫三叔的人“嗨”一声,解释道:“刚从家里过来,遇到里正说有事要给大家伙儿宣布,让我给大家伙儿带个话,晚上早些回去听听。你可别忘了去啊。”

    见林老汉连连应下,那位三叔又去叫另一家人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,落日映照着残阳,茶农们才慢慢收拾东西准备家去。

    一群人熙熙攘攘都往村头去,里正已经等了一会儿,见人来得差不多了,才清清嗓子:“知州大人打算再修路,这条路和管道不同,将从我们村子边上过。到时候,不止茶商能直接道村子来收茶叶,就是大家伙儿去哪里都方便多了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行?”夏池珠一脸兴味,看向对面顾左右而言他的人。

    “不过开个集市而已,陈大人为何不乐意?要是觉得哪里不妥,不如先说个一二三,保不准本宫就觉得陈大人说的对呢。”

    这陈大人乃是云州府知州陈至远,当日夏池珠才来云州,他还带着一众下属前去迎接,传闻这位清溪长公主不受圣人宠爱,又无身家势力,才会年纪轻轻和亲不成,又被圣人遣送到云州来。去时,他一脑门子想着面子做够了,以后减少往来,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等看到这位长公主的真容,他恍了会儿子神,又想着长公主虽不受宠,但嫡公主的身份地位不说云州府,就是整个大乾也找不到第二个。更不必说内宫里出来的,才情和礼仪叫谁见了都得竖大拇指。

    这样的人,若是跟他家的二郎成了亲,岂不是天作之合?

    也就陈至远敢想,他自以为清溪长公主性子弱气,是个叫人拿捏的主儿,没料到两人也就一个回合,他反让人家拿捏了。

    当时他说的啥?

    “……下官云州府知州陈至远携众人,恭迎清溪长公主圣驾。”

    结果人家说啥?

    “陈至远是吧?若是本宫没记错,你该是泰顺十二年的同进士吧,怎地这般年轻?”

    扬起眉头,似是在想真假。

    陈至远顿时惊地一身冷汗,他现金四十有三,又年轻在哪里了?长公主这话,不过是提醒他,身为同进士能做到一州父母官,背后的猫腻她知道。

    他还未考中就背靠着本家沾了光,中了后任了两任县令就开始升任,一直到做了知州,他也知道这是他顶天的福气,这些年就窝着云州,也没想过换个地方。

    云州呢,地界偏远,这么些年,未出过什么大事,朝廷里少有人来管,他的日子过得是真的逍遥快活,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个程咬金,还是个清楚他底细的程咬金。

    越往后他越想骂自己眼瞎,这位清溪长公主哪里是个弱主子,那明明是个索命的阎王啊!

    先是开口索要各县的县志,又叫了手下的人天天在街上找人问话,说是做什么民意调差,查看云州百姓生活幸福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