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若说,浔柳的父亲欠了旺兴赌坊八百块灵石,最后还是浔柳替他还了。她赎身没花一块灵石,手头上差不多也就这么多积蓄了,先前她父母以为她将灵石都花在了赎身上,所以才会来怡红院大闹一场。

    九蔻坐在二楼的栏杆上,面朝外,腿摇晃。浔柳倒也不傻,也知道这是个藏私房钱的好机会,只可惜,最后还是心软了。

    就像她上辈子那样,既做不了个纯种好人,做坏人又做不彻底,到最后只能成个受苦受难的炮灰。

    九蔻问元若:“那她现在在何处?”要是能趁这机会与那吸血爹娘一刀两断也不错。

    元若微愣,回道:“她家在城东的巷口,她应当在家。”

    九蔻皱眉,回头看向元若:“我让你告诉我她家在哪里了吗,难不成我还要亲自去找她?”

    不是你问我她在哪里的吗?元若小心提防着九蔻的动作,虽然明明心里清楚她掉下去也无妨,但看着这高度还是忍不住担忧。

    她总是这样嘴硬心软,若非担心浔柳,怎么会还待在怡红院不走,又怎么会还坐到了昨日闹事的栏杆上。

    元若:“是,那你忘了我刚刚我说的话吧。”

    浔柳还不如她上辈子果敢呢,她倒要看看她那对爹娘有什么让她割舍不下的。九蔻一跃跳到一楼:“走,我们去瞧瞧她的笑话。”

    元若: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浔柳的家是巷口的第一家,位置不错,院子也大,看得出来曾经家底还是蛮厚的。只是房子显然很多年没翻修过了,比旁边的几户都要破旧的多。

    多厚的家底也不够赌钱败的,就像当时胖男人明明跟着九蔻蹭了不少灵石,但没过几天,债主又找上了门。

    胖男人正蹲在院子的井旁洗衣服,中年女子在厨房里煮饭,坐在桌前写写画画的浔柳先看到了九蔻,迎出门来。

    尴尬与羞愧在脸上一闪而过,浔柳脸上扬起笑容,热情地招呼九蔻与元若进屋里坐。不一会儿,胖男人端来了白开水,中年女子拿来了一小盘瓜果。与浔柳面上的自然笑容不同,他们俩整个身体整张脸都写着尴尬与不自在。

    中年女子微微弓着背,手局促地搓着裤子,强撑着颤抖与九蔻讲话:“这是自家地里种的瓜果,你们尝尝。”

    “家里没茶叶了,先将就喝点水吧。”胖男人分别倒了三碗水,擦了擦额头的汗,瞄了一眼浔柳,憨笑着看着九蔻继续道,“柳儿都和我们说了,你是她的朋友,那天我们真是鬼迷了心窍,实在是被那群追债的逼疯了才做出那样糊涂的事情。冒犯了,冒犯了。”

    九蔻单手撑着脑袋,视线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胖男人和中年女子。此刻他们就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淳朴夫妻,而昨晚的情形,那对发疯逼着女儿留在怡红院的父母,一丁点也瞧不见。

    为数不多的桌椅都是刚刚清洁过的,水雾还未完全散去,墙壁的蛛网也是刚除的,除蛛网的杆子还放在院子里没有清洗。

    离开了赌场,没有追债的人讨债,他们明明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,好像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。

    想必浔柳也看不下去父母局促的样子,插话道:“你们别在这儿挤着了,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。”

    胖男人:“诶,我衣服还没洗完。”

    中年女子:“是,我去煮饭,等下留下来一起吃饭。”

    等二人离开,浔柳突然起身将门反锁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仰头看着九蔻:“求你再帮我最后一次。”

    九蔻对这份大礼有些措手不及,但她倒也不是受不起,安然受了,反问她:“你不是已经还清债了吗,现在日子过的也不错,爹娘积极劳作,也疼爱你,哪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