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夜临渊被从未有过的妒意煎熬的时候,苏纭卿也陷入了混乱。

    他在做着一个诡异的梦。梦中,他知道,他的阿渊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    但夜临渊却一直在他面前,抓住他的肩,反反复复的问:

    “卿卿,你明明说过对朕是真心的,你忘了吗?……”

    怎可能……怎可能?这蛮不讲理的狗皇帝,明明是他拆散了自己和阿渊。

    梦突然转到自己遇刺那一天。

    苏纭卿手脚不受控制的毅然冲到夜临渊身前,替他挡下了那一剑。

    他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:他不能死,他如果死了,我也活不下去了!

    为什么?为什么我要救这个阿渊的替代品?

    苏纭卿惊醒过来,衣衫被汗水打湿。

    耳边是小禄子惊喜的声音:“公子醒了!您烧了一晚呢,现在觉得好些了么?”

    苏纭卿这才感到头昏沉沉的,全身无力,勉强起身吃了些东西,只觉得整个人都恹恹的。他还陷在那个梦境里出不来,总觉得有哪里不对。

    为什么夜临渊会跟阿渊一样,牵动自己的情绪和行为,甚至让自己不惜以命相救?

    即使当时是把他当成慰藉、替代品,自己也未免入戏太深了些……

    苏纭卿没办法去深想。只要他尝试一细想,之前那股沉重的头痛感又会袭来,让他胸闷气荒。他只好暂时把此事搁在一边,不作计较。

    用过膳后,正喝着宋御医开的药,听得小禄子通报:“公子,梅大人来看您了。”

    苏纭卿听到梅如雪来了,精神总算振作几分,正要下榻来迎接,梅如雪已经翘首以盼的急匆匆进来了。他脸上明明焦急又欣喜,但在与苏纭卿四目相对的瞬间,便不自觉的收起了情绪。

    他走到榻前,想要坐下,膝盖弯到一半,似又觉得不妥,再度站直了身子,干咳一声道:

    “纭卿,我听说你醒了,便来看看你。我很、很、很——”

    他想说“很担心你”,却死活无法直白的说出来,一连“很”了好几声,涨得脸红脖子粗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,如雪。”苏纭卿诚心诚意的向他道谢。

    他记得,在画院梅如雪待他不错,自己撕破了他的衣衫他也不计较,还帮自己承担了不少作画的工作。

    “不不不不——不要以为你跟我道谢我便会帮你完成作画啊!”梅如雪一听到他温婉的嗓音,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。但说完这句,又悔得想掐自己脖子。

    他本是想说“不用客气”的,但怎么这么简单一句话就是说不好呢!

    “哦,不会的。”苏纭卿以为他是埋怨自己昏睡多日影响了《万里江山图》的绘制,不禁有些愧疚,“我明日便立刻回画院。”